近二萬字的《第三只眼看李旺陽之死——「李旺陽之死」探訪手記》(此文花了點時間才找齊全文,遺憾未找到加照片版)
《明報》只人身攻擊一清(攻擊他親政府),不談文中細節,並不刊原文!!
然而倒是因「最有公信力」的《明報》這罵,才知道有此重要的一手材料。
中國,除所謂的「自由派公知」,幸有一群扎實的時評人:比「言論自由」的香港強多了。也印證近年的觀感:大陸,民智已開。只是香港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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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清︰第三只眼看李旺陽之死——“李旺陽之死”探訪手記之一
送交者: xiangrikui 2012年07月19日07:05:37 于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一、 探訪緣起
有關湘籍人士李旺陽之死,以及他的死激起香港各界的巨大情緒,我是在去往貴州的途中听說的。那天,一位香港朋友打來電話,情緒很是失控,說大陸的情治人員為什麼這樣無恥,將一個耳失聰眼失明的“民主人士”殺死後還要做出假象,發布是“自殺”?!
回到酒店,立即打開我的公開郵箱,已然收到了不少相關信息、文章及鏈接。這才知道李旺陽之死在香港社會激起了怎樣的反應。在讀完這些文章後,我立即中斷了正在進行的工作,回到了老家湖南,秉持草根博客人的責任與良知,我必須給自己一個回答。不敢說我能找到全部真相,但至少我要弄清楚“李旺陽之死”大概是怎麼一回事。從6月14日到22日,我利用曾在出版社工作過因而與邵陽社會各界有著較好關系的人脈資源,展開了一個民間博客人的走訪工作。同時,民間自組織“中國名博沙龍主席”的身份,也給我帶來了諸多方便──這些多年的老朋友對我的為文風格和為人作派是認可的。由是,我對李旺陽所住過的醫院的醫生、護士、當班護士長、醫院院長、同期病友,以及港媒所傳“殺人凶手”趙魯湘及所在地民政、醫保、社區、街道及大祥區、邵陽市政府相關人員,還有病理學家、刑偵專家等等都盡一切可能進行了實地調查和面對面的采訪,獲得了也許能夠大致還原李旺陽死因的第一手資料。
本著實事求是和對一清博媒公信力負責的精神,我願將我近十天時間的艱辛探訪情況公之于眾,希望有助于公眾對李旺陽之死以及眾說紛紜的死因疑慮起到第三只眼的作用。
二、 第一站︰走進大祥區人民醫院
我是在李旺陽死亡後第8天,即2012年6月14日傍晚趕到湖南邵陽的。到達邵陽後,我立即展開相關情況摸底工作。在我入住酒店周圍的攤點和超市裏,我詢問過售貨員、小老板和干部模樣的人。有的知道一些,但都是說“具體情況不了解”,有的連李旺陽是誰都不知道。一位姓胡的出租車司機則知道一些情況,“听說過李旺陽,但沒見過,這個人生前不是個角色,死後卻鬧出了很大的動靜。”我問,你認為他在哪些方面鬧出了動靜?胡師傅說︰“也說不清楚,是听一位打車的外地人說的,說全香港都在為他游行。”便再也沒說什麼了。
15日一早,我趕到了李旺陽死亡的醫院。這家醫院處在邵陽市主城區西湖路的西邊,門前車水馬龍,頗是熱鬧。這是一家由政府主辦的公益性事業單位。懸掛在大廳右側牆上的銘牌上寫著︰“大祥醫院是國家職工醫保、居民醫保、新農合、大祥區傷殘軍人、離休干部、居民醫保特殊門診、新農合特殊門診的定點醫療機構。”“創建于1958年”,“是治病療傷,休養康復的勝地”……
我找到了護士辦公室,有一位年輕的護士正在值班。我說明了情況,希望她能接受我的采訪。這位護士說忙,你最好去找別人。我軟磨了好長時間,人家就是一句話,忙。看得出,她確實是忙,進進出出的,就沒有閑過。但忙是一個方面,我估計一定另有原因。
(醫院護士小姐因為忙,不願意接受調查)
于是,我從辦公室查到了院長的電話,並得以知道院長姓段,名緒培。段院長讓我找某某醫生,並告訴了我電話。電話打過去,人家說今天是周六,現在正在邵陽縣度周末。電話又回到了段院長的手機上,他又推薦了幾位,電話裏都是以在外地為由推脫。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里,手機都打得發熱了。眼見得今天的調查會以沒有一個人接待而告終。于是,我用了一種暗示性的話再次撥通段院長電話,意即作為互聯網自組織的一個負責人,雖然說話沒有政府和機構的影響大,但大老遠趕來貴處了解情況,希望你們能配合一下,李旺陽死在你們醫院,現在社會上對貴院議論紛紛,作為一院之長,你應該有責任將事情講清楚……听了這樣的話,院長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後終于同意了。半個小時後,他從一個自稱是“開會的地方”趕了過來。
有院長的參與,在該院展開的采訪工作就方便多了。我采訪(以及後續采訪)了幾乎我在來該院之前擬定的所有當事人,包括院長、護士長、當班護士、醫生、病友、病友陪護人、醫院雜工等。
三、 第一問︰李旺陽死前發生了些什麼?
“李旺陽死前發生了些什麼”是網上及香港社會最熾熱的話題。關于他的事,香港媒體給出了多種“說法”,我這里不妨一一陳列于下︰
1、李旺陽死于“大陸政治警察殺害”,是重物敲擊致命。號稱“著名律師”郭國汀先生的文章《李旺陽事件的本質及反對派的應對之策》(載天易網)給出的“真相”稱︰“是看守李旺陽的中共邵陽市政治警察殺害了李旺陽,而且是突然性的重擊致死……看守李旺陽的政治警察,大概是因為李接受自由亞洲電台采訪,導致自己挨了領導的惡罵,一肚子腌 氣無處發泄,想來想去想不開,覺得自己累死累活掙那麼點錢,還處處受氣,都是這個李旺陽害的,與其這麼不討好地累下去,還不如將此殘疾人做掉,再造個自殺的假現場更好些,死了一了百了,自己也得以解脫,于是,就乘李不備,沖李旺陽腦後狠狠地一棍子……”
2、被勒死。持這種觀點的是著名民主人士唐柏橋先生。唐先生6月8日發表于“大紀元”的文章稱,是中共警察“殘忍而下作地勒死了他”。
3、遭受毒打,失手致死。“大紀元”6月10日的文章《天理︰李旺陽的死之我見》稱︰是因為中共“國保”在罵李旺陽時,李旺陽與之對罵,“相罵之下,那些看守將李旺陽毒打一頓。由于下手過重,而李旺陽身體又太虛弱,所以給打死了。”持同樣觀點的還有“大紀元”作者方能達先生︰中共官方指使凶手犯案也許原意是以毆打等方式達到他們所謂“教訓”李旺陽的目的,但凶手出手太重作過了頭而導致李旺陽的死亡。(摘自《中共當局欲蓋彌彰》,載6月12日“大紀元”)
李旺陽真是這樣死亡的嗎?只有一個李旺陽,也肯定只能有一種死法。
帶著這個疑問,我訪問了醫院方面各當班的相關人員,都感到這樣的“說法不可思議”、“沒有听說過”、“好像是听傳奇故事”。當我讓他們對以上三種“死法”作出選擇時,他們表示難以置信。
(護士長沈艷女士接受調查)
當我帶著同樣的問題走進同期病人和病人護理的房間采訪當事人時,接受采訪的吳女士和同病室的人哈哈大笑起來,因為他們不知道李旺陽的死居然在香港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也不知道還有這麼多的各種“死法”。當我表明希望他們能據實講些自己的見聞後,吳女士詳細地向我介紹了當天所發生的事情。最後她說︰“笑死我了,哪里有這麼復雜喲,是他們編著玩的吧?”旁邊的病友也直樂,認為網上的東西大多信不得的,一定是香港人在“找樂子”鬧著玩。吳女士見我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後,認真地說︰“那個晚上基本上就沒有听到什麼動靜。反正我是沒有听到什麼聲音,如果有人打死了李旺陽,听你介紹說香港那邊傳醫院的病室里又是打又是罵的,除非我是聾子,不然我肯定可以听得到。就是聾子我也會看見啊?要打死一個人,我們怎麼一點都不曉得呢?……”
(吳竹英女士在接受一清的采訪。她現在也住院了,打著點滴。她的右手邊是9號床,是老公楊佰勝的病床。)
吳竹英女士住在10床。而李旺陽的病室床位是16-19床,不屬于同一病室,但正好與李旺陽的病室隔了一個不寬的走廊。我問︰“隔一個走廊,你可以听到對面房間的動靜嗎?”吳女士說︰“听得清的,夜深人靜,小的動靜不一定听得清楚,但如果像你說的又是罵人又是打人的,能听不清楚嗎?要麼你到走廊那邊罵一聲讓我听听?”說完,同室的病友再次大笑起來。
(吳珠音女士與李旺陽都是靠門邊的床位,走廊只有兩個鋼絲床的寬度)
我問吳女士︰“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李旺陽死亡的?”吳女士說︰“第一個發現李旺陽死了的不是我,應該是中間床位,大概是18床的吧,听出事後他自己講,他半晚上就發現那個瞎子的樣子很可怕,還打過呼喚鈴。五點半的樣子,天好大亮了,我趕早出去買包子饅頭,打開我們的門,看到對面門也是開的。看見那個人腦後掛有白布,樣式有些鬼氣,我就退回到老公的床邊告訴他說,好像那個瞎子上吊了的樣子。我老公還沒睡得太醒,沒好氣地讓我莫管空頭事,我也就出去了。後來回來的時候,原來住在這個房子里的另外一個病友回來拿麼子東西時發現瞎子佬倌真的上吊了,嚇得要命,這才向護士報告的。然後,當班護士和醫生就都來了,在瞎子身上幾個地方探了探呼吸和脈搏,就趕緊打電話通知家屬,又報了警。過了一陣子就來了人。記得第一個趕來的是死者的妹妹,這個女的經常來,我是認得的。接著又來了一個長胡子的人。那個人來了倒是很忙,又是拍照又是電話,反正很忙的樣子,像是瞎子的熟人,他也認得死者的妹妹。我也不知道他是干什麼工作的。再接著警察就來了,開始做一些不讓其他人靠近死者的事情……”
吳女士這里提到的那個長胡子的人,就是李旺陽的生前好友朱承志(有關朱承志的情況,一清有專文介紹)。
我問吳女士︰“你認為李旺陽是怎麼死的呢?”
吳女士說︰“還能怎麼死的?你真的以為是人家打死的呀?誰來打死他呀?你說給我听听?他這個人很倔的,身體又有病痛,看不見也听不見,一根布帶子輕輕一抹,就打發自己了。”
吳女士的老公插話說︰“你是沒事找事啊?”意思是告誡我這麼明白的事情需要這樣反復的問嗎。還有其他的病友也對我的問題表現出“莫名其妙”的感覺。
後來我電話采訪醫院值班護士時,知道她們的壓力都很大,因為她們面臨的調查不僅僅是說明事情原委這麼簡單,還負有追究責任一類的後果。按照醫患糾紛的相關處理原則,對于發生在醫院的非正常死亡,有一個詳細的問責調查。但所有接受我調查的醫院當事人都表示︰不可能發生外媒所說的,是將人打死了再吊到窗邊去的,無論從動靜、當晚進出醫院的錄相,或是病室同室人的印證,都不可能。李旺陽被人打死了再“做手腳”,這需要人手配合,也需要時間處理,還要防範同室病人個個都不在這個時間段醒來。
“你說這樣做得到嗎?”吳女士的丈夫反問我。
醫院院長段緒培也用同樣的問題和語氣回答我︰“紙是包不住火的。況且醫院是救死扶傷的地方,作為院長,我是最擔心發生此類事件的人,換位思考,你願意發生這樣的事嗎?”
從醫院出來,對于李旺陽吊死後為何“舌頭沒有完全伸出來”一事,我電話咨詢了湖南省資深病理學專家唐先生,他說人上吊後舌頭伸出來,是一種常例,但也不是絕對。這要看導致窒息的原因是喉氣管還是頸動脈,不同的部位,會有不同的死亡呈現形態。
湖南省刑偵學專家聶先生是一位公眾性人物,通過各種關系找到他後,對于我提出的外媒質疑“舌頭未伸出來”,他作出了類似于唐先生的解釋,但只是因為他說得太專業,我不好寫在此處,但是我知道了關于自縊身亡存在六七種死亡形態。
就在一清奔走于邵陽的各個單位與熟人之間時,據說由湖南省人大、政協、檢察院組成的聯合調查組也在邵陽,來自各地的刑偵學、病理學、痕跡學、病毒學等專家以及尸檢、化驗、DND鑒定各專科學者來到邵陽,相信不久他們會發布他們的調查結果。有朋友說,既然人家官方介入了調查,都是專業的隊伍,你這樣一個民間人士弄的材料,有價值嗎?我說,有沒有價值,這只能由別人在看了我的文章後由他們作出判斷。
四、 第一嘆︰與王雪山先生商榷“十疑”
王雪山先生是著名的民主人士,在香港社會有一定的影響。2012年6月19日,王先生發表《“李旺陽吊死事件”的疑雲及警示》,寫得有些字字血聲聲淚的感覺,但我個人覺得王先生的這番“泣血呼喚”有失民主人士的基本風範,這多少有些讓我失望。比如說,王先生在文中開列了“十大質疑”,給人的感覺是證據確鑿、真理在手。但在現場舉證方面,卻有些讓人失望。如果我們對有關李旺陽真相的追討需要靠八卦的方式來實現的話,這將讓“真相”離我們更遙遠。
這里,我們不妨先听听王先生說了些什麼--
“李旺陽在大祥醫院4樓一個有三張病床的病房中治療,早前有一名病人與他同居一室治療,但到6月5日當天,該病人忽然被調換出去,住到了醫院的走廊上,換入了一個新的‘病人’到李旺陽的病房中。值得質疑的是,那本來是有三張病床的房間,怎麼要將一個原本住在該處的病人調到走廊,而換入另一個‘病人’?若醫院病床緊張,完全可以三個病人住一室,因為那原本就是安排三個病人的房間。這種將病人調到走廊,卻讓一個病床空著,究竟是什麼安排?”
我這里要負責任地告訴大家的是︰王先生所說的那個病房不只三張床,而是四張床;李旺陽住院的病房不是在4樓而是在7樓。在一清看來,這種連最基本的事實都弄錯的“十疑”,其本身靠不靠譜可能也值得質疑。
(靠鏡頭前這張床是李旺陽住過的,病室是4張床,而不是3張床,病室也不是4樓而是在7樓。這張照片是一清從門上裝的小窗拍到的)
隨後,通過熟人搭橋,我在大祥區民政局見到一份李旺陽在出獄後的《請求解決臨時救濟的報告》,我將其發在這裏,希望能幫助朋友們在接下來的“追求真理”“追索真相”的活動中,更理性一些,一來只有理性的結果才會獲得更多的尊敬,二來只有理性的結果才能體現對香港及更多受眾的尊重。
(李旺陽遞交給當局的《請求解決臨時救濟的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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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清︰李旺陽從出獄到死前邵陽當局都干了些什麼?——“李旺陽之死”探訪手記之二 由 yiganban 于2012-07-19
07:13:03
李旺陽死前受過何樣的虐待,一直是公眾關心的話題。有的認為李旺陽是被中共折磨死的,包括在他住院過程中給他制造各种麻煩等等。在李旺陽死后一輪复一輪的輿情洶洶中,有數十篇文章提到中共當局在李旺陽出獄后,通過各种方式虐待李旺陽,派出多名惡警跟蹤、監視他。一、与“兩大凶手”的零距离訪談李旺陽出獄后真像一些媒体所傳播的,受到了多方虐待嗎?帶著這個問題,我走訪了邵陽市公安、國保、民政、醫保、社區、街道等窗口單位,他們都表示這個問題是不存在的。由于接受采訪的多位當事人都拒絕錄音、錄相和拍照,我無法將他們接受采訪的照片呈現在此處。但為了本人探訪文字的“可信度”,我不得不將一些提供相關复印件的辦事人員反复囑咐“不可以公佈發表”的系列物証材料公佈于后,雖然這樣我可能會受到他們的責怪。
此次邵陽之行,接触到了被網上盛傳殺害李旺陽的“兩大凶手”:一個是邵陽市公安局局長李曉葵,一個是邵陽市公安局國保支隊長趙魯湘。在所有接受采訪的人中,他們兩位倒是爽快地答應了我的要求,這讓我有意外的感覺。但后來朋友的解釋也有道理,作為當事人,外面傳得那么邪乎,而你又是作為網上知名寫手來采訪,或者他們有借助于你的筆將事情說清楚的意思也難說。聽朋友的這些話,也不無一些道理。但不管怎么樣,他們能接受我的采訪,這讓我感到很高興。采訪中,他們都對“派出十位國保人員嚴加警戒和看守”李旺陽的事,表示太不可思議。“就算是要監視他,需要我們派這么多干警嗎?”趙魯湘說,“李旺陽出獄后基本上就是住在醫院里,醫院里人來人往,容得下我們十位警察天天蹲在那兒嗎?李旺陽入院就住在醫院里,哪里都沒有去,因為他行走并不方便。除了在醫院,李旺陽唯一一次的外出,是由醫院的几位大夫全程陪著的,那是去看病。因為李旺陽身体情況外出,需要有醫護人員陪著,這是一种關怀呵護,如果怀疑陪護他的醫生也是‘國保’的監視人員,那這個話就不好說了。”
邵陽市公安局副局長龍衛平在接受一清采訪時給出建議道:“李旺陽是不是受到了虐待,我建議你先去社保或是社區街道等單位了解一些情況后再說。我們公安局是偵辦單位,在關于李旺陽是否受虐待的問題上,不能替自己說話,讓其他人去向你介紹情況,這樣也許更好一些。”從社區到街道,再到民政局,一路上并不順,多數單位對于一清這樣的采訪不感興趣,有的甚至惡語相向。但經過几天的軟磨,多少獲得了一些數据和材料,雖然受到他們的反复叮囑不讓發表,但我想,發表后應該不會對當事人造成多大的后果。二、李旺陽的“超市民待遇”在席卷香港的網絡描述中,一直有提到李旺陽受盡各种虐待、政府不予施救的事。一清在民政、社區、醫保系統了解的情況,事實与這种說法是相沖突的。民政局一位姓李的先生說:“這樣跟你說吧,不說其他方面的,當然我也不了解其他方面哈,但至少在醫治李旺陽的病痛方面,李旺陽享受到了‘超市民待遇’。”這個話的意思,我也同樣在大祥區人民醫院段院長那裏聽到了近似的表達。他說:“李旺陽視力差、耳聾、身患糖尿病等多种疾病,在我們醫院治療期間,除了安排經驗丰富的內科主任醫生擔任主治醫生外,還根据李旺陽妹妹的要求,多次專門為李旺陽采購其要求使用的葯品。李旺陽提出病房空調效果不好,醫院經研究也立即更換了新的空調設施。就在6月1日,我們還應其妹李旺鈴的要求,安排了兩名醫生全程陪同,專車接送他到市中心醫院做核磁共振檢查。這是我們能做出的為一個病友最好的安排。”民政局的李先生告訴一清:“邵陽是個經濟欠發達地區,財政相當吃緊,但考慮到李旺陽的身体情況,很多方面我們還是為他特別地佈了方便之門的。像李旺陽住院期間的所有費用,都是由政府買單的,這些老百姓知道了,一定會有意見的。甚至包括李旺陽的妹妹李旺鈴對哥哥的照顧,民政都支付了護理費15000元。我們這裏的一個處級干部每月也就是2000來元的工資,而為李旺鈴支付的‘護理工資’每月接近1500元。”所以,很多了解內情的人在知道了香港媒体的那些不實報道后都感嘆:“邵陽人已經做得夠好了。一個刑釋人員,享受的待遇,不比老紅軍或者是南下干部的待遇差了”。
在前文中,一清曾公佈過一份由李旺陽呈遞的《請求解決臨時救濟的報告》,該份報告送出后,很快得到了街道和民政局的重視。下面是這份報告呈送后相關部門領導在上面的簽批文字:
(李旺陽《請求解決臨時救濟的報告》(局部)上面的簽批意見)這份報告的呈送時間是2011年5月18日,那是個周末。兩天后,從社區到街道辦、到民政局,一路都為他開著綠燈。20日,李旺陽即在多方的照顧下辦好了入院治療手續,當23日區民政局的批文走完工作流程時,李已經住進了大祥區人民醫院。而且在醫保手續沒有辦齊的情況下,特批解決了醫療救助款2000元。當日,李旺陽的妹妹李旺鈴即領到了這筆醫療救助款: 同一天,李旺鈴夫婦代李旺陽同時領到的還有一筆醫保金:(李旺鈴代兄簽字的醫保金《領据》)鑑于李旺陽的特殊情況,所有醫保辦理的手續都是走的特殊程序。按照邵陽市辦發[2008]4號文件規定原則,即使李旺陽出獄當天已經辦理好了所有的手續,其醫療保險的待遇也需要到9月1日后方可享受。邵陽在湖南屬于經濟次發達地區,財政是比較緊張的,加之缺乏香港的社會救助和慈善組織一類的机构,因而對于像李旺陽這樣的病人和困難戶,衹有走“特殊困難救助”這一條路了。而要走通這條路,所表現的就是“破例”“破例”“再破例”。可見其不易。
三、誰解決了李旺陽的“新難題”2011年5月20日,李旺陽入住大祥區人民醫院,一直到年底的最后一天,200多天,費用產生了不少。大陸看病,現在實行的各付約定部分。作為病人,“醫保部分”當然可以從邵陽市城鎮居民基本醫療保險帳戶中支付,但“自費部分”就必須完全由病人個人支付了。李旺陽的情況十分明顯,他是一個沒有經濟來源的人。這是一個大難題。為此,一份由大祥區人民醫院向區委、區政府和區民政局呈請的報告便遞到了各有關部門和領導的面前:《關于解決李旺陽住院費用自負部分費用的報告》大祥區委、區政府、區民政局領導:李旺陽于2011年5月20日在大祥區醫院住院,截止2011年12月31日共產生住院費用三萬肆千壹佰捌拾柒元陸角捌分(34187.68),自負費用總額壹萬三千伍佰伍拾貳元伍角壹分(13552.51),除自費部分外由區醫保報銷,按區委、區政府統一安排,自負費用部分由區民政局解決,請區民政局解決為謝。 大祥區人民醫院(章) 2012年2月10日 (《關于解決李旺陽住院費用自負部分費用的報告》复印件)報告呈送后,就有了各個部門領導的簽批意見,事情很快獲得進展,在經過了一系列的手續呈批后,下面這張表,就標志著問題得到了圓滿解決:
(《財政直接支付憑証》)
四、住院“接力”李旺陽卻“無力”鑑于李旺陽的特殊,病情雖有所好轉,但畢竟是62歲的老人了,還是以接著住院治療的好。于是,相關的報告還必須“接力”,住院手續也得繼續延續。下面是李旺陽的診斷和接續住院審批手續報告: (《邵陽市城鎮居民基本醫療保險住院治療申請審批表》局部)這份報告“診斷”上列了李旺陽身体的很多狀況:肌萎縮、甲亢、肺气腫、肺結核、腦梗塞等。對于這樣多种疾病纏身的人,任何人都會表示同情,因而大祥區人民醫院以及當地民政部門都給予了同情,希望李旺陽能接著住院治療。但62歲的老人,身邊無兒無女,一輩子沒結過婚,他的精神是個什么樣的狀態,恐怕誰也無法了解、也無從了解。再加之他的聽力問題,不能与人直接交流,別人傳給他的話,衹能在他的手心裏畫字,他才能与人“交流”。這些,也許讓他產生生活在一個黑洞中的感覺,這种感覺又會加重他的病情。一些民主人士与他接近時,總是大談“六四義士”、“反共英雄”、“推翻暴政”一類的宏大話題。說實話,這些未見得是病苦纏身的李旺陽此刻所需要、所渴求的。作為一個人,他的精神生活的全部,未見得衹有“斗爭”“斗爭”“斗爭”,他還需要親情、理解与同情。大祥醫院的段院長向我們介紹了這樣的一個細節,李旺陽的妹妹李旺鈴有一次來看望哥哥,看到哥哥的苦相苦境,曾講過:這樣的一個人,還不如早一點死了解脫。而李旺陽也曾向他人表達過同樣的意思,覺得活著也沒有什么意義,不如死了早干凈。李旺陽的這种“覺得”是瞬間產生的感喟,還是積久的想法,我不得而知,但這樣的情緒出現,作為一個身處病苦中的人,是有可能的。而那些一心要將李旺陽送上圣壇的公眾人物,忽略個体的內在感受,是不近人情的。截止到2012年6月6日李旺陽死亡,李旺陽住院期間所產生的費用,在他死亡不久后,便歸整出來了,情況如下,內中并不包括李旺陽的妹妹照顧哥哥的那筆陪護工資:
(相關工作人員為一清出示的李旺陽治療相關費用統計表)据統計,李旺陽從2011年5月至2012年6月6日住院期間,合計花費住院費用64584.87元,區醫保站分別于2011年12月28日和2012年3月27日兩次支付給區醫院醫保金29874.13元,區民政部門于2012年3月15日對李旺陽應承擔的“自負費用”部分實行特別住院醫療救助,解決了經費13552.51元。我不知道香港的朋友們在看到這一份表格后有什么樣的感受,至少我覺得,邵陽當局對于這樣的一個出獄后的老人在生活照顧、病痛治療方面,做了他們力所能及的所有工作。我也不知道邵陽當地民眾看到這份報告后有什么樣的感受,并不富裕的他們,不管是大小干部還是普通民眾,他們不會沒有想法的,類似于李旺陽這樣的困難戶在邵陽還有不少。可以肯定地說,他們也同樣需要救助。但當局先將援手伸向了這個老人,我希望這樣的安排不要被香港民眾所忽略,邵陽當局也不應該被妖魔化。但愿我的采訪文字,能讓公眾有一份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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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清︰李旺鈴的“失蹤”及唐荊陵的“被失蹤”——“李旺陽之死”探訪手記之三
送交者: duolaxin 2012年07月19日07:09:43 于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李旺陽尸骨未寒,其妹李旺鈴已經失蹤!”
“李旺陽之妹李旺鈴的委托律師唐荊陵失蹤,呼請各方關注!”
為此,組織起草《關于要求嚴肅調查李旺陽死亡真相的緊急呼吁》並聯署十萬人圍堵中聯辦的發起人“北風”先生在港媒上發文,“責定”中共“立即釋放李旺陽的親人、朋友”……
又據“參與網”來源于“美國之音”陸楊《介入李旺陽自殺案 唐荊陵全家被騷擾》文章稱︰中國獨立法律工作者唐荊陵6月7日在湖南邵陽接受湖南知名民運人士李旺陽妹妹的委托,調查李旺陽離奇死亡案件。……唐荊陵開始關注李旺陽案件之後,他在廣州的家人每天受到騷擾。……唐荊陵說,他們(公安)會打電話來,或者直接拍家裏的門,起初說是要查網友的情況,後來就直接要找他本人。唐荊陵告訴(美國之音)記者︰“他們還會深夜或者凌晨來拍門,如果我太太不開門,他們就會強烈地拍打。因為深更半夜拍門,我太太一個人在家,這個情況那我必須得回來了。”唐荊陵說,他太太不堪騷擾,打電話投訴,還受到接听電話警員的辱罵。而“維權網”《李旺陽家屬及邵陽維權人士受到嚴密控制》一文則稱︰廣州維權律師唐荊陵今天下午完全失去與外界的聯系,他所帶去的助手也無法聯系上。……邵陽其他與旺陽有聯系的朋友均遭到控制而與外界失去聯系……湖南已經全方位控制了一切與李旺陽離奇死亡事件的人士。
以上這些,可能就是香港游行發起者和組織者“北風”著文“責定”中共當局“立即釋放李旺陽的親人朋友”的來由。
在邵陽期間,在采訪辦理該案的警官時,我詢問過為何網上大談李旺鈴“消失”的事,是否辦案人員限制了當事人的權利?接待我的警官讓我去電信和移動公司了解一下,會情況自明。
我不明白警官的意思,後來人家解釋說,李旺鈴的手機打不通了,一定是換號了。至于他們換了哪個號,原號是否注銷,這是可以在電信公司查詢的。
我這才明白了警官的意思。
在電話聯系李旺鈴和她丈夫趙寶珠所使用的通信公司邵陽分支機構後,對方的答復是︰如果是當事人,可以持本人身份證查詢,如果是查詢非本人號碼,需要提供被查人的準確姓名和身份證號碼,就能知道結果。
我沒有李旺鈴的身份證號碼,也無權做這樣的工作。那些關心李旺鈴、與李旺鈴走得很近且知道她的身份證號碼的人,在掂量這種查詢是否違反法律、在不傷害李旺鈴權益的情況下,不妨可以試試。
後來經了解得知,在李旺陽尸體經簽字火化後,李旺鈴和趙寶珠夫婦想恢復安靜的生活,不受外界的打擾,于當天下午(即6月9日)雙雙將手機卡號全都換了,連民政部門在處理有關事宜時都找不著他們。
至于前文提到的李旺鈴的維權律師唐荊陵“被失蹤”一事,一清也認真做過了解,恐怕應該算作烏龍戲。事情也不妨分述如下,望讀者諸君各自把握︰
李旺陽死亡後,在第一時間,廣州唐荊陵先生趕到了湖南邵陽要為李旺鈴代理維權官司,李旺鈴亦對其有過委托,但李旺鈴很快又解除了這個委托。理由很簡單,因為在李旺鈴了解到自稱是“律師”的這位唐先生並非真律師,而是被取消了律師資格的人時,常識告訴她,讓一個沒有律師資格的人“維權”,無異于緣木求魚,因而對唐荊陵的委托就解除了。
據一清在大祥區人民醫院采訪過程中一位不願公開姓名的人透露,李旺陽之死,院方壓力很大,畢竟人是死在醫院裏的。該院有承擔監護失察、搶救不及時之責。作為院方在與死者親屬(妹妹李旺鈴是李旺陽的唯一親人)達成死亡結果認定其“自縊身亡”的結論後,大祥區人民醫院支付了一定數額的賠償款。這筆款是多少,是怎樣支付的,一清未能看到文本,醫院方給出的解釋是,不要過多地打擾死者和死者親屬的安寧了,就讓這事沉寂吧。
(不願透露身份的醫院人士轉頭即去)
如果這位人士透露的情況是真的,在醫院和李旺鈴之間達成了這麼一份協議,那麼,對于死亡的認定,則要輕松得多,至少死者的親屬已經認同自縊的結論。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李旺鈴夫婦拿到了他們能接受的賠償款,同時在李旺陽的醫院治療款即“個人支付”部分的支付上也不要求他們承擔的話,李旺鈴還需要什麼人為她“維權”呢?
唐荊陵就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委托被李旺鈴解除了。那麼,被解除委托的唐荊陵還能呆在邵陽干什麼呢?也許“玩失蹤”是最好選擇,諸君似大可不必為他們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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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清︰誰讓“無錢支付尸檢費”的家屬買食宿單——“李旺陽之死”探訪手記之四
送交者: xiangrikui 2012年07月19日07:11:49 于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李旺陽之妹無錢支付尸檢費,渴望社會救助,葬埋親哥”--這樣的話是很有沖擊力的。如果這句話所言及的事情是真實的,不管屬于什麼情況,都是應該譴責的。
6月7日,香港維權網發表署名“湖南公民論壇”的《網絡論壇緊急公告》稱,“在六四硬漢李旺陽不明不白死亡的第二天下午,通過李旺陽妹妹、妹夫的強烈要求,警方已同意暫停遺體火化,先做尸檢……但由于尸檢需要有法律專業人士全程參與,並且需要一定的費用開支,因此湖南公民論壇特發布緊急公告︰希望有願意參與尸檢主持公正的律師朋友能盡快趕到湖南邵陽,與李旺陽的親屬或朋友聯系;希望渴盼公平、正義的朋友能夠捐助一些款項。”
這則聲明在網上逗引出的情感痛苦直逼人心。那麼,李旺鈴是否真的“無錢埋親哥”需要社會捐款並表達過這樣的意向呢?或者尸體解剖的費用真的需要死者家屬支付因而尋求社會援助呢?
一清在詢問辦案警官時得到的答復是︰“這些都不存在”。
邵陽市殯儀館提供的一份《火化登記表》上,明確無誤地記載著李旺陽死亡後的“骨灰處理”是“公墓”。一清認真地看了前後8位的“處理”結果是“帶回”,而唯有李旺陽一欄裏記錄的是“公墓”,這裏反映的細節值得關心李旺陽之死的人研究。但不管研究出的是什麼樣的世態人情,李旺陽葬之于公墓,那是鐵般的事實。
(《火化登記表》上記載的全部是“帶回”,唯有李旺陽的是“公墓”)
那麼邵陽的公墓費用是多少呢?經一清在市民政局了解,李旺陽的殯葬費用、墓地費用,全部由大祥區民政局救助解決,包括未來的管理費用。具體是多少,沒有透露,因為他們認為,既然這些費用都是由民政局救助解決,就不存在“費用是多少”這一說了。
遺憾的是,我同樣沒有能見到有關這筆費用開支和“救助”理由的原始文件,哪怕是復印件。不過,民政局辦事員告訴我,這個應該是有協議的,但具體協議內容真的不大方便透露,因為這牽涉到當事人家里的一些隱私。“我們無權公布人家的隱私,這一點希望您能理解。”辦事人員對一清說。
我信其誠。舉凡牽涉到當事人個人信息和生活內容的,我內心里囑咐自己,不可以逾越。不過,我想,網上喊得很揪心的所謂的“尸檢費”由家屬承擔,且呼吁社會各界捐款,現在看來完全是純屬子虛烏有的“網上激情”行為,或者不排除一些人想借此擴大事態,抹污他不喜歡的對方,甚至有人想從中撈錢也未為可知。
說到網上呼吁救助李旺鈴、號召捐款為李旺鈴解困之事,我不得不延伸提到調查中所了解的另外一件事,多少有些“話題”關聯,不妨道來,有助于公眾了解和研判是非情況︰
一方面是一些自稱民主人士的人在網上呼吁捐款“埋葬義士”,救助“英雄妹妹”李旺鈴;一方面是吃住邵陽幾天,房選最貴的住,卻分文不掏,全由李旺鈴夫婦買單付費。就在李旺陽死亡後幾個小時,李旺陽的一些“朋友”如朱承志、黃麗紅、尹正安、劉少華、趙志華、黎建軍分別從邵陽本地和隆回、懷化趕到了邵陽,就在大祥醫院不遠處的“民族賓館”開了203、303兩間房,“商量後事”。
朱承志們商量了些什麼事,一清不完全了解,但據傳網上有關李旺陽死亡後的現場信息,全部是由李承志傳遞的,這個確是無假。至于有關李旺陽的“後事”處理,未見得有多少實質性的意見,但一幫人要吃要住,那倒是必不可少的支出需要發生的︰
(李旺陽死亡5個小時後,從各地趕來的“朋友”租住的203、303房間,這是303房內的陳設)
這個賓館最貴的房間是“光纖電腦房”,價錢如下︰
(民族賓館住房價格表,他們選的是最貴的128元一晚的“光纖電腦房”。)
從付費單上來看,至少203房所住3天的費用是李旺陽的妹夫趙寶珠買的單。
(趙寶珠買單203房的“結帳表”)
可見,李旺陽的那些“朋友”所謂為李旺陽治病籌款,救助困境中的李旺鈴、甚至籌款“埋哥”的動情演說,只不過是一張“悲情牌”,算是在網上發的“催淚彈”罷,用用就完了,或許是想表示一下高尚情懷。其實他們自己並不舍得掏出一些錢來為李旺鈴付帳,包括他們自己住過的賓館,即使是在李旺陽死亡後的“吊喪”期間也是如此。
這也許就是所謂“李旺陽之妹無錢支付尸檢費,渴望社會救助,葬埋親哥”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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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清:李旺阳其人其事——“李旺阳之死”探访手记之五
送交者: yunliwu 2012年07月19日07:25:04 于 [天下论坛] 发送悄悄话
邵阳之行,一清一直在打听有关李旺阳生前生活和家庭的点点滴滴,希望借此能对他性格的形成有更多的了解。但是,这种努力是很难有结果的,因为在最近的23年裏,有近21年的时间,李旺阳是在狱中度过的。这说起来也难免不让人产生辛酸感,毕竟,一个人能有几个二十年呢?!
为了给公众一个了解李旺阳的机会,我这里整理了一份相对(与网上所传的材料)比较全的文字。需要声明的是,这段文字多出自官方资料,因而其特有的官方语气是存在于其中的:
李旺阳,外号李眼镜。1950年11月12日出生,汉族,湖南省双峰县人,高中文化,未婚。户籍所在地:邵阳市大祥区遥临巷社区大信街103号。李旺阳自幼读书,1968年高中毕业后一直到1976年在邵阳市陶瓷厂工作,1976年至1985年在邵阳市玻璃厂工作,1985年至1988年在邵阳市水泥厂附属加工厂工作。1979年至1981年,因受当时社会思潮影响,参与非法组织“资江民报社”的活动、参与创办非法刊物《资江民报》,受到所在单位的批评与教育。该组织及该报于1981年11月被邵阳市人民政府取缔。
1983年,李旺阳与原非法组织“资江民报社”成员创办非法组织“邵阳市工人互助会”,该非法组织被取缔后,邵阳市公安系统以教育为主,对李不追究刑事责任,但所在单位邵阳市玻璃厂给予了行政处分。1989年4月至6月,李旺阳为首成立非法组织“邵阳市工人自治联合会”,并在其组织的活动中,发表演说,鼓动非法游行示威,印刷、散发和张贴大小字报,组织群众集会,冲击邵阳市党政机关,于1989年10月25日被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1989)刑一初字第113号《刑事判决书》以反革命宣传煽动罪判处有期徒刑13年,剥夺政治权利4年,关押于湖南省龙溪监狱,其间,因李旺阳入狱时患有多种疾病,监狱方面有安排其“保外就医”的记录。2000年6月8日刑满出狱。
(李旺阳照片)
2001年2月,李又参与成立非法组织--“中国民主正义党邵阳筹委会”,并接受境外资助,与境外敌对组织相勾联,以绝食、索赔为手段,制造舆论,造成严重的政治影响,于2001年9月11日被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2001)邵中刑初字第116号《刑事判决书》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判处有期徒刑10年,剥夺政治权利4年。关押于湖南省赤山监狱(该监狱不在邵阳本地,而是在湖南省益阳市境地)。入狱后,监狱医院在例检查中发现,其人有多种疾病,且较严重,监狱有人道方面安排,将其安置于监狱内的病号,且有多次安排到狱外市区医院诊治的记录。2011年5月5日刑满释放。
对于李旺阳的这样一份介绍,读起来心里有几分酸涩。记得在与邵阳市大祥医院护士长沈女士谈到李旺阳之死时,沈女士的一席话从侧面表明了对李旺阳的一种“肯定”:“李旺阳第一次出狱了,又有了第二次被判刑,这应该表明他这个人还是有追求的,也就是平时所说的‘意志’吧。我估想一个有信念的人,一定是在自身病痛无法根治的情况下,心想与其质量不高地活着,还不如以一死明心志,就是所谓燃烧自己照亮未来那个意思吧……反正我也不知道怎样去评价他的行为,就那么个意思吧。”
(大祥医院护士长沈女士说李旺阳的“精神”)
沈女士是个很善良的女性,她说这话时显得有些超越又有些慌乱,毕竟“信念”这样的词,将其用在李旺阳的身上至少在大陆语系中,多少是有不太妥贴的。不过,看到我鼓励的目光,她还是没有什么顾虑地说完了。
从沈护士长对李旺阳的概括,或者也可以看出李旺阳的那种“执着”。当然,从世俗的角度,“执着”的反义词可能又是偏执、固执。或者这就是所谓的性格决定命运的一种解释?
现在的问题是,一清希望了解形成他这种“执着”性格的原因。我曾向民政局和街道的相关人员提出过,希望能找到他原来的邻居或是同学、工友。但所有的回答都是摇头,因为他原来工作过的陶瓷厂、玻璃厂、水泥厂都不存在了:有的拆迁了,有的改制了,有的破产了。正是因为这么多的变化,要寻找一个他原来的工友,几乎不可能。况且这些年来,由于城市化的发展,原来的工友住址都发生了变化,无法按旧有的邻里关系去寻找故人了。
一清曾向派出所的警官提出,能不能找到他的户籍所在地,了解一下他的邻居,看看他们能不能提供一些李旺阳儿时或是读书上学时的一些情况。
警官们的回答更是让我失望,因为,李旺阳的原住地房屋早已不存在了,折迁了。后来政府安置的一个不大的房子,他妹妹已经按照他的意愿将房产变卖,因而也就不存在所谓邻居了。
这里倒牵涉出了李旺阳另外的一段“故事”,值得我们关注:还是在李旺阳第一次判刑后,李旺阳所在大祥区滑石村的房子因为城市建设,就给拆迁了。当时,他的权益处理,也就是不多的一点拆迁费疑似由其妹妹代理的。2000年6月8日,李旺阳出狱后,由于没有住房,李旺阳曾找过政府,要求解决他的住房问题。政府当时亦感到困难,便给了一套略大于他原住房的房子由他居住。但由于他出狱的第二年参与成立在大陆法律中属于非法组织的“中国民主正义党邵阳筹委会”,并接受了境外某机构3000美金的资助,且与中国政府认为的“敌对组织”保持着联系,同时还有绝食示威求索赔这样的激烈行为,造成了一定的政治影响,因而于2001年9月11日又被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判处有期徒刑10年。李旺阳再次入狱后,他的住房因无人居住而被妹妹出租打理,后来妹妹李旺阳又将这个房子的出租权一次性卖出去了。所以,2011年李旺阳第二次出狱后就没有房子住了。李旺阳再次找政府索要住房,大祥区政府也考虑协商解决,但由于李旺阳的身体更需要住院治疗,便先行住上医院了。
从2011年5月释放到2012年6月死亡,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李旺阳便住在医院里。
对于李旺阳的了解,我是尽可能地收集,希望从收集到的零零碎碎的材料中寻得蛛丝蚂迹,以此增加对李旺阳个性的了解。但网上对李旺阳的介绍,有太多的溢美之词,称其是“为人乐观坚强,铁肩道义”之人,是“阳光义士”。《大纪元》6月8日所载民主人士唐柏桥先生文章称:“李旺阳……是中国三千多年里仅有的斯巴达勇士,是暗夜中面对群狼的孤胆英雄,是甘愿把自己摆上真理祭坛的圣徒。”(摘自《圣徒李旺阳》)
对李旺阳性格与人格的概括,站在不同角度,各人当然可以有不同的描述。但要把李旺阳提升到一个“圣者”的高度,恐怕未必合适。按说,死者长已矣,人死了,也就不必多讲什么了。但既然有人要将李旺阳扶上道德祭坛,奉之为神明敬之若楷模,作为知情者之一的本人,也得说说同室病友和护理人员对其“神明”之人的另外细节,也算是对李“圣者”地位的一种校正--
李旺阳是不是阳光得像唐柏桥文中所描述的一样精神伟大得如此如此,听听医院里方方面面人对他的评价,或者也是一种补充:
病友**:他这个人怪异,不太好处,先后与他同室的人都不愿与他处在一起。他有时候突然拍一个巴掌,能把你吓个半死。上厕所也不关门,经常在病房裏潦胯溜光的,他不顾别人。
护士某某某(按要求隐去姓名):这个病人不大好照顾。他与病友难搞到一处。很多病友只要与他住一段日子后,就都要求换病房。因为李旺阳不管病友的陪护是男是女,他想洗澡抹澡了,便将衣服裤子一下全脱光,让一些女访客吓得直往外逃。而对人家的惊吓,他倒有一种超然的“淡定”表情。
(邵阳民政局为李旺阳办理的医保证上的照片)
对于在医院里了解的这些情况,我采访了医院其他一些医生,也都证实了护士所反映的情况是事实。某医生补充说,李旺阳也不是对所有的女人都这样,他还是有分寸的,比如他妹妹在场时,是绝不会发生这种脱衣挎裤现象的,这证明他脑子还是清白的,他做的这些,我们无法解释。
也许有一种解释是说得过去的,那就是人在极度失望的情况下,对于脑子依然十分清醒的李旺阳来说,自杀无疑是另一种选择。而另据一清与关押李的监狱警官介绍,李旺阳曾在监狱有过两次自杀未遂的记录。
所以,在一些人眼中的“中国式斯巴达”勇士,其实也有人们看不见的另一面,对于李旺阳的死亡,一清认为是值得同情的,毕竟在狱中呆了这么长的时间,且身体状况也极其不好。但如果将他的故事里附上太多的美好,伴上太多的政见,且要将其树立成什么英雄救世主之类,还是不妥当的,估计离送上圣坛还是有些距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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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清︰李旺陽之死前後的朱承志——“李旺陽之死”探訪手記之六
送交者: yangyangtang 2012年07月19日07:24:13 于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6月22日,有人通過我的公開郵箱,又發來了新文章,說中共新的屠殺又將開始了,並指名道姓地要求“還我斗士朱承志”,大意是連朱承志這樣的“民主斗士” 也“被失蹤”了,那麼,李旺陽的死必是中共虐殺無疑。
既然說到了這個朱承志,我也想就這些天所了解到的情況,妄談一下有關李旺陽之死的話題。
我尊重網上一些民主人士和知名學者的質疑精神,這種精神表現于法制時代,是良好的社會生態呈現。就香港社會而言,法制與理性,也是社會核心價值觀的重要內容。
當然,任何質疑也應該容許反質疑,不能只按照一種方向尋找,更不能只按一種設定結局的方式尋找結局。李旺陽只能有一種死法,到底死于何因,誰的證據充分就應該相信誰的,推測與妄斷都是不負責任的。在大陸官方證據發布前,我想說的是,對于李旺陽死亡前後多有接觸的一些重要當事人,也需要有“質疑”,以排除犯罪的可能。
據“大紀元”2012年6月10日發表的一個沒有署上真名的高人的文章《天理︰李旺陽的死亡之我見》透露︰“六四那天,(李旺陽)還和朱承志親切友好交談,非常樂觀,非常堅信中國的民主很快到來,獨裁專制必亡。但李旺陽在六四紀念日之後突然在病房去世,遺體被掛在病房的窗戶上說是自殺”雲雲。
認真閱讀這段話,結合我的探訪,倒透出了一點機緣︰為什麼在李旺陽死亡前後,總少不了一個朱承志呢?
朱承志是個什麼人?在探訪過程中,我的腦中一直徘徊著這樣的一些問題︰
為什麼李旺陽死前最後一個見到的是他?
為什麼李旺陽死後第一時間趕到的也是他?
醫院護士在發現李旺陽死亡後,同時撥打了李旺鈴的電話和公安局的報警電話,為什麼當公安人員以最快的速度出警時這個朱承至竟先于公安人員出現?
他是什麼時候、通過什麼途徑得到李旺陽死亡消息的?
又為何腳步比公安出警的車還快?
為什麼在李旺陽死亡沒有幾個小時,居然就出現了包括朱承志在內的遠在數百公里之外的那麼多的“民運人士”同時聚首在離李旺陽死亡地不遠處的一家賓館?
在李旺陽入住大祥醫院治療時,朱承志私下地曾對大祥醫院的一位醫生說︰“今後你們醫院是一定要出大名的,你記著我的這個話吧”。
看來,這位朱承志比瑪雅人要能干,他能準確預測大祥醫院要“出大名”,因為︰
他知道李旺陽一定會在這裏死亡。
他知道李旺陽會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死亡。
他甚至知道李旺陽會在什麼時候死亡。
由此,我的推理使我心生隱憂,李旺陽之死的確很不簡單--甚至包括預測大師朱承志所有的準備在內都令我無法解釋︰先于公安人員趕到死亡現場,並且做好了一個職業記者的拍照、現場即時上網發布圖片的一切準備。
(大祥醫院某醫生接受采訪告訴一清︰朱承志有一次對我說,李旺陽住在你們醫院,醫院今後一定會出大名的,你記著我的這個話吧。)
正如6月19日“聯合早報網”上一篇題為《李旺陽案應為中共政改帶來契機》的分析文章,值得引起我們的重視︰“排除了官方政治謀殺和自殺的可能性,不等于李旺陽之死因無從解釋。在官方謀殺和個人自殺之外,還有其他很多可能的死因──比如身體虛弱原因導致的猝死、其他外部因素介入而誘發的死亡,等等,甚至也不排除一種大膽的假設──有某種力量試圖在這個敏感期制造一起事件以便嫁禍政府,于是選擇了防護力極弱的李旺陽下手。”
如果這種假設成立,我開始深度懷疑,朱承志和他的伙伴們,以及那些一直以來主張推翻共產暴政的“斗士”們會不會干出這種喪盡天良嫁禍于人的事來呢?否則為什麼李旺陽死亡前後總是有他們左右前後的瞳瞳影蹤呢?
有一個細節是值得引起公眾注意的,就是發現李旺陽死亡後的4個多小時左右時間里,朱承志即召集到了包括朱在內的6位所謂“維權人士”入住民族賓館203和303房,這些人中黃麗紅不是本地人,是邵陽隆回人,黎建軍不是本地人,是懷化人,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從幾百里之外的地方趕到邵陽來,這裏只有一種解釋,即這些人本來就在邵陽,他們沒有離開邵陽,他們應該知道最近將發生什麼“大事”,因而可以在近乎神話的時間里趕到邵陽,並迅速集結“商量後事”。
按說“商量後事”,應該是死者家屬與相關方商量,畢竟內中涉及到一些與財產和個人隱私有關的內容。在203房間,李旺陽的妹夫趙寶珠一直被這眾多的人所裹挾,趙寶珠感到“我腦袋都是懵的”,因為他們入住的房間成了一個新聞發布中心,一直是鬧鬧嚷嚷的。如果此時有外面的電話打進來,外人听到的是房間里亂轟轟的聲音,朱承志即此聲稱為,是在受到公安的騷擾。這就是6月6日“維權網”所發《特別關注》文中所呈現的情景︰“本網信息員致電現場的維權人朱承志先生。電話中傳來非常嘈雜的聲音,還伴著哭聲,隨後電話斷掉。9︰10左右,信息員與朱承志先生在通話中得知,李旺陽的遺體已被警方搶走不知去向,親友要求為遺體拍照都遭到警方的拒絕”。顯然,朱承志的“電話斷掉”與他人沒有什麼關系,否則怎麼可能9︰10又能與“本網信息員”通報“遺體已被警方搶走不知去向”的“現場”情況呢?而事實上是,這段時間里,朱承志為了制造假像,時斷時續地選擇他認為需要向外傳遞的情況,
(李旺鈴在民族賓館房間為李旺陽放置的遺像,作為李旺陽的唯一親人,房間里傳來妹妹的哭泣聲,再正常不過了。)
比如李旺鈴失去親人後的哭聲、房間里吵吵嚷嚷的聲音一類。在朱承志將手機關了的這段時間,他一直跟蹤趙寶珠,要介入到趙寶珠與當地人員“商量後事”的全程中,被趙寶珠認為“沒有必要”後這才無趣地離開。
那麼,僅僅是朱承志要介入李旺陽的“善後事宜”的處理嗎?有沒有他害怕李旺鈴、趙寶珠與他人單獨接觸的心理。如果是,朱承志擔心什麼呢?
我不知道朱承志現在哪里,是不是與一些高人屢試不爽的手法一樣正在玩“失蹤”?倘真如網上所傳的朱承志“被調查”,我想,人命關天,作為這麼多問題纏繞于身的當事人,在任何社會,他都有理由要接受調查,直到這些迷團揭開為止。
擲筆之際,我深深感到,李旺陽之死已不是自殺與被自殺的一個簡單命題,而是一場利用與被利用的政治斗爭,于是,我決心不再關注,因為我極不願意卷入這樣的政治漩渦,作為一個博客人,一清有他自己的道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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