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之變──廣東傳媒口吻「香港化」

「品」之變──廣東傳媒口吻「香港化」

金融海嘯後想更明白世界的金融、經濟發生甚麼事，尤其是最即時「在發生」的是甚麼事，收看了從前完全不會看的有線財經台。當中會因應受邀嘉賓人選而看《華爾街速遞》、《Money cafe》，乃至清早看完《鳳凰早班車》後轉去看《開市埋位》；嘉賓水平不足的便不看。亞視及無線的財經節目不專台專做，只有部份時段有財經節目。

不看由自可，一看之外大感訝異！（習以為常的觀眾或不會有我的訝異感！）──原來電視主播的說話，竟然可以這樣「粗」！是向公眾播放的啊？！

女主播掛在口邊的用字包括：「(音) lia野」（中伏之意），「呢條友」，「擺物野大龍鳳呀」（是指歐洲財長會議）， 2011-3-4甚至有男嘉賓主持於談及財經上某些「你莫可奈何」的事情時衝口而出說：「你吹咩。」其餘不算是粗話，卻頗鄙俗、是場合錯配的表達方式，就不再詳引了（談的是政經大事，卻用上「係玩你架啦／真係俾佢玩謝」──指的是某些財經政策！錯了態度及口吻）。

2011年2月8日前後發生「阿蓉/大陸客打架事件」後，《Money cafe》女主持胡孟青（青姐）跟孫柏文在節目中一唱一和，而青姐用很「八卦女人撩吵架」的架勢說：「你零團費來遊，鬧你兩句，俾面色你睇下都唔得牙？」更說，「有物理由任人『屈機』！（指賠錢了事）」。議事的口吻及態度都出問題。

用字粗魯，而且頗壞「品」、一邊說自己是「弱勢」一邊用「大哂」的口吻來「刺人」的議事風格，不幸地，開始傳入廣州（！！）──一個以為學香港就是「走在中國大陸最前面」的省份（尤其是廣州市）。早前的「撐廣東」話示威（這是個錯誤的前提，日後談），香港也有「文藝／文化人」聲援。廣港互動，在正經事的融合上充滿障礙；可是負面風氣的濡染，卻一路暢通。

廣東新聞的「香港化」

以「廣東新聞頻道」的新聞節目為例，不少都走「夾報夾評」的形式。多看幾集──啊，恍然大悟為何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了──是學香港「名嘴」式的輕佻、語氣「高高在上／把對方看低踩扁」的口吻（自己、評論者站在道德高地；對方不道德、是壞人）。本來被揭露的事件內容有其可觀之處，不幸被主持人一評，反而變得不嚴肅，只覺刻薄挑剔。

以「廣東新聞頻道」《新聞最前線》為例，某天（忘記了日期）其中一段講述廣州中山五路最後一條騎樓街將要拆卸，節目認為極之可惜；觀點立場不少跟香港的保育團體相通。這樣的節目內容本來很好發揮，惋惜最後一條騎樓街被拆也合情合理，問題出在主持批評政府不理會歷史時的態度。男主持說：「擴大交通流量，唔拆騎樓唔得咩！」女主持說：「弟日廣州留給我們子孫的，淨係得番D鋼根石屎，你都夠威水咯！」男主持在另一則新聞評論中又說：「記者係無冕皇帝，唔好怪我地呀！……你做得呢個位，就係要俾人民監督架啦！」當中值得注意的不是觀點立場，是口吻，語氣及態度。

在另一日節目裡，男主持評論到「海上皇宮違章」事件，說「有ｄ人好神通廣大架，中央壓落泥，話合法咪合法囉！」（令我想起香港有線財經台談論內地股票股價時，也是用類似的口吻。以下是大意，不是原話，但幾乎每天都隨時可以聽到──「……睇阿爺點做囉……阿爺話點就點架啦」，談內銀會否被提高存款準備金如是，談水泥股會不會上揚如是。事情中間的過程及細節被抽空了，操作決定被簡單化為「阿爺旨意」。聽了無助提升財經知識，卻加重了「中國大陸做事無章法，亂來」的感覺）。

兩位主持衣冠楚楚，男女都西裝一套，化妝也嚴謹，可是一句句：「你都夠威水咯！」語氣儼如三姑六婆說反話去刺人。

再多舉一例。同樣是「廣東新聞頻道」《新聞最前線》，女主持講到中國工人收入問題時，引用了經濟學家郎咸平提供的數據，指中國工人收入是全球倒數第一時，加了以下引申「中國工人仲有另一個第一，就係工時最長。你可以話中國人勤勞。但勤勞背後都要有尊嚴支撐先得假（音調向上），如果唔係，唔就係奴隸！（音調向上）」──點評中低薪、長工時被不分工種地「全民化」；論述引了郎咸平不知背景的一個數字，彷彿已很科學，便順水推舟做訴之於煽情的引申──「如奴隸」，一退退到幾千年前。政府有沒有正視，及為改善而做過些甚麼（即使不成功，也可以具體談談「怎麼及為何不成功」啊）等等，都「不在節目範圍之內」。

「單單打打」及用字粗俗

像上述所引節目，內容及點評深度不足不算是致命傷；看來會把開放的廣東（廣州尤甚）劣質化的，是新聞節目、時評人口吻和態度的「香港名嘴化」，凡事「單單打打」，不是負責任地深入剖析。

此外，不少主持也用字粗魯，像上述有線的「high野」也會出現，最叫我吃驚的，是在廣東的新聞時事節目內女主持說：「佢『躂朵』喎」（談及類似「我爸是李剛」式的事件）。

個人觀察，廣東省媒體於「揭露社會問題」的自由度頗大，對政府官員也針鋒相對，新聞節目的發揮非香港部份人可想像。非常可惜，在寬鬆的廣東氣氛下，資料搜集調查不夠深入專業（內容上大多不夠扎實）；已開始踩立場結論先行、「為負面而負面」的界線。而最糟糕的是於說話的口吻、風格態度上學了香港那種尖酸刻薄；還以為這才是敢言，為百姓說話。相比之下，廣東以北的新聞節目（看過的如南京台和中央台）就好得多，仍然在新聞鋪述上保持傳統新聞的風格，語氣及態度不會「八掛婆」及尖酸刻薄化。

南方集團──所謂內地自由派的取態

補充背景，「廣東衛視」屬於南方廣播影視傳媒集團。於2010年7月與南方報業傳媒集團簽署戰略合作協議，實施資源和新聞內容共享。南方報業傳媒集團即是幾年前曾被整肅的那個新聞集團。到目前為止仍然是內地所謂的「自由派」的大本營。

讓中國社會接受人民及傳媒監督是可喜的轉讓及大方向。可是，如學壞了「品」（學香港），既迷糊了監督的本意，也徒令人民更加情緒化，讓整個社會失去冷靜剖析問題，尤其是尋找解決方案的正能量、正面態度──情況一如香港，一切只破，不立。

收筆時胡恩威在亞視的《我要做特首》便用醜化為主的卡通宣傳短片來「議政」。唉！ http://www.p358.com/ent/music/2011/0304/79114.html （trailer3）或
http://www.youtube.com/watch?v=znNpaTVb9Dc&feature=player_embedd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