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 記 2011-2-11 (續上日)

筆 記 2011-2-11 (續上日)

四．

以Mark Leonard，John Naisbitt，Martin Jacques三名作者的著作為例，筆記二已提，讀之的震撼來自：他們都願意深刻地了解、理解這個忽然成了他們G2對手的國家──從前，冷戰時期，這「座位」是蘇聯的。

今天續談When China Rules the World讀後更深入的發現。

開宗明義，當中除John Naisbitt外，Mark Leonard與Martin Jacques對中國「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的認知結論是──中國，可以很可怕！

以Martin Jacques為例，他全書所展示的觀念，比21分鐘的talk秀更完整具體。基本上，申述尚算持平可讀，不見「中國威脅論」式的偏頗；可是，他點出了西方人的憂慮──「這是個潛質極大的國家（因為幾千年的文化底蘊太深厚）；假如一朝強大起來（在他眼中這是必然的事實），其力度和深度將是目前大多數西方人所沒法想像的巨大。」此書最特別之處是從文化角度分析中國對未來世界的影響，指出西方只關注到中國在經濟和軍事上的成功，對中國文化的力量卻全不了解。他提醒西方人不要以為現代化的中國等同西化，相反，他認為西方會遭遇來自中國的「漢化」衝擊。

Mark Leonard的《中國怎麼想》也一樣，全書可讀可觀，令我這個中國人可以從另一角度及資料來理解當代中國（Mark Leonard以當前國情之分析及觀察為主）。然而，他在不得不「讚賞」中國有進步、有前景之同時，潛台詞是：「大事不妙！看來，他（中國）不會倒下。」Mark Leonard認為，未來其他國家會眼見中國模式（即是，『不民主』的治國模式）也可以生存；我們這些「民主陣容」的治國方略之「推銷」，便會受質疑及遇困難。

Martin Jacques作為一個英國人，書內的觀點，總體而言是持平的，尤其是於若干大原則，算是頗為準確。例如，「中國」作為現代國家（nation）的意義為「後出」；而於中國文化及歷史的進程中，「中國」的觀念早便形成，且有三千多年的厚度。Martin Jacques準確地看出了「文化中國」的unity統一及穩定性──「中國很難分裂（分崩離析／散也）」。這是他對中國本質特性的準確認知，於21分鐘內的講話已點出。而此觀察於書內有所開展，作者花了不少筆墨指出，「深植於中國文化裡的天朝大國觀念，將令強大後的中國以君臨天下之勢主導全球，西方世界不可不察」。

書中對21分鐘talk內的漢文化也有進一步的闡釋；基本觀念一如talk秀所言：是準確的；而書內，則多了「漢文化會強得不一定瞧得起其他民族」的「憂慮」。認為中國漢民族必不能平等尊重其他民族文化。明顯地，西藏和新疆，是他的「關注點」，以此作為例子證明中國文化裡沒有平等對待異族的觀念，漢人一直自視為最優秀民族。Jacques在這方面的說法有些極端，但卻很有可能引起讀者對中國人的反感和防範。

近日看了一個宗教長老專訪的節目，對象是新彊伊斯蘭教的代表人物，現年99歲、在新疆經歷了文革的大毛拉謝日甫江。其他資料不說，只說清真寺。謝日甫江說，文革後中國政府立即開展修復工作，意思是伊斯蘭學習班及宗教崇拜完全恢復。你猜現在中國境內有多少間清真寺？答案附於篇末。像謝日甫江這類在中國生活了七八十年，見證著中國變化的宗教人物，最能反映中國政府於國策層面有沒有「不公平地對待其他族群」。──像謝日甫江對中國的感情及感受，未必在Martin Jacques的「視線」之內（就是我筆記一內所謂的「細部／細節」）。

Martin Jacques也在書內指出中國有「朝貢」文化──準確；不會侵略及佔領小國，只需要他們朝貢。Martin Jacques在書內把它引伸為「要小國臣服」。Martin Jacques忽略了從前的朝貢者、外國使節，是「帶來的少，帶走的多」，古代中國以恩賜方式維繫朝貢文化。而在Martin Jacques的闡釋下，他強調了「臣服」一面的意味。

Martin Jacques在書內另一值得一提的觀點是──看穿了中國「必然強大」，而且，是不需要西方式民主也可以強大！他認為，西方工業革命後的歐洲，其「強大的歷史階段」也沒有民主可言。他認為未來中國的強大，不必靠有沒有民主來論斷。西方式的民主，他認為是中國強大後的、下階段的發展。──就此點而言，Martin Jacques確有不同於一般西方政客的觀察。他甚至認為，以發展中國家水平而言（Martin Jacques的好處是，把中國定位在「發展中國家的水平」此位置來觀察），在龐大如整個歐盟般的中國之內，中國政府會讓民主發展在不同省份有不同步伐；例如，會讓經濟情況比較好的廣州深圳先行。而作為一個發展中國家，現階段的中國不必「全面民主化」。然而，本書的優缺點可以是兩面體──篇幅上多談中國傳統文化，對中國大框架的掌握雖言尚算準確，卻少提（幾乎沒有）中國現代領導人對國際事務的處理手法；切入點稍嫌「太古老」，欠當代感。

總括而言， Martin Jacques的When China Rules the World不是偏頗的中國威脅論；卻在對中國特點的掌握之餘，傾向點出中國之可怕，在於他真的太大（包括人口總量和地理面積）、文化太厚（厚得容不下其他文化），而且，不如西方的估計般會倒下來。

五．

近年西方知識份子對當前中國政治發展的研究開始比從前深入及到位，一如筆記一至三所言，讀他們的書，當中一些觀點意見，於我這個跟進當代國情的人而言，仍相當有啟發。

很有印象小時候聽過一些日本侵華的故事。日本人為了讓下一代願意侵華，教學生認識中國地圖，而且說明很好吃的雪梨產自天津。知華，可以有「很微妙」的目的。美國，每年便花不少經費來培養掌握世界各國國情（包括學習該國語言）的美國本土人材。

Mark Leonard、Martin Jacques這類知識份子（都是該國的智囊式研究員及大學講師）值得香港某些人，乃至中國大陸某些不熟悉自己國情及歷史者好好參考及反省。要批評，要知中國有多可親／可愛／可惡／可恨，真的該從「認真學習」來開始，連洋人都可以，我們卻不可以？!

六．

近日于建嶸教授發起「隨手拍照解救乞討兒童」的運動。當中最震撼的，莫過於解救了一名被擄當丐、失蹤三年的小男孩。內地公安部發聲明表示會積極配合。而內地近年「被拐當丐」的事故因其沒人性，確是值得關注。

以此事為例說明國情可以及應該如何公平跟進。

1.           有人讀了這些新聞，把于建嶸視為維權份子之餘（定必套進一些術語，從而將事件的深刻度淺薄化），特別對悽慘的一面痛心疾首（「被拐當丐」），從而大批中國的經濟發展只導至人心敗壞，社會墮落。

2.           我的跟進是全面，而且不是只跟新聞爆出來的初階段。

a.    于建嶸的呼籲有幾個發展。不少省份公安部都積極響應，還聲明市民發現乞討兒童要立即報警，公安部會立即跟進。

b.    一些省份發現，被舉報的個案經追查後，乞討兒童都是抱他出來的父母親生。非親生的，是父親把兒女租給人去行乞──當然，都是不對的。只想點出，原來當中「被拐當丐」不是多數。

c.    有見及此，于建嶸的最新跟進是向人大建議，立法禁止父母把子女當成商品──例如，推出去行乞賺錢。把這行為視為非法，以保障兒童利益。

d.    大連也有舉報──也發現都是親爸媽所為。你可以問，有何證據，知道答案後我也驚訝：大連為被舉報的１８２名兒童做DNA測試！假如中國未發展，沒錢沒技術，這些做法便不可能出現。

１及２兩種態度相比，大家便明白，甚麼叫做「用做功課、讀資料來跟進國情」。（中國境內的清真去，以2010末計算，共有24000家。中國有沒有宗教自由，是否尊重其他民族文化，可想而知。而謝日甫江對2009年的新疆事件，在專訪中表達了深深的憤怒！）

結語：努力讀書做功課，不可以輸給Mark Leonard、Martin Jacques。

【補筆：稍後會傳上一位知名香港文化人—陳雲FB內的言論，以及部份港青跟他的對答。從中反思──我們部份香港人，基於各式不同原因，真的連洋人也不如。

省思之，及互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