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會中美正面交鋒柔中帶剛- -梁建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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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島日報》三藩市社論

莊園會中美正面交鋒柔中帶剛

2013-6-10  梁建鋒

　　中美元首罕見地以休閑風格舉行高峰會議，新穎的安排惹來各方熱議，也充滿期待。然而，期待之餘不宜過度解讀，大概過程比結果重要。

　　輿論普遍認為元首會的選址旨在讓兩國領導人拉近距離，讓棘手問題更容易洽商。美景無疑怡人，卻未必可以減輕兩國關係的沉重感。被形容為具突破性的會議地點及安排，也顯露中美關係深層次的複雜性。

　　當中國被指利用黑客入侵美國網站之際，《紐約時報》卻報道中方因擔心被竊聽而未有入住莊園。中方車隊兩天內於莊園來回，習近平通勤式與會令休閑原意大打折扣，與官式工作會談其實已區別不大。莊園佔地二百畝，包括九個洞的高爾夫球場。但高球場在中美元首會派不上用場，倒是習近平走後，奧巴馬即與三名夏威夷友人在莊園內大打高球。中方沒全按美方安排踏台板，元首們帶點生硬地休閑著，草地散步也兼附有媒體拍照公關功能；而米雪爾失場，亦變相封殺了中國第一夫人首度訪美的鋒芒。

　　兩日議程中媒體只有兩次採訪機會，行程結束後也沒有元首共同記者會。逾八小時會談過後，白宮官網只發了一篇新聞稿，指兩國就應對地球氣候變化達成合作共識。國家安全顧問多尼倫則強調在網絡安全問題上得到中方的若干承諾，但總體而言也不過是中方同意繼續對話。國務委員楊潔箎數列了雙方商討過的事項後，用套話總結會談，說：「這是一次戰略性、建設性、歷史性的會晤。」

　　指出實質內容有限並不是要否定加州莊園峰會的意義，公眾沒理由期待元首級的對話內容都能即時公開。習奧能公開的部份其實也充滿亮點。例如，在首場會談前的開場白，奧巴馬清單式數列預計商討的事項；習近平則申明中美要建立新型大國關係。也即是說，美方期待可辦具體事情；中方則提醒美方兩國關係要有質變，要放棄世界格局舊思維。可見中美元首進入莊園前，彼此的頻道不盡相同。

　　習近平上場後在不同場合都提及國際民主，認為國與國之間要平對，不應走殖民或冷戰模式，也不存在必須壓倒另一國的問題。

　　在周五傍晚記者會上習近平便以行動說明他所說過的。有關「網絡安全威脅主要來自中國」、「中美間最凸出的就是這問題」之中國黑客威脅說，習近平的回應是：媒體對網絡安全的關注度是「陡然提高」。習近平一招「熱來冰鎮」，用「陡然提高」四字直指媒體炒作，既否定了有關說法，也不認同這是重要議題；只提出以常規中美年度戰略經濟對話框架來處理此事，實行以四兩撥千斤來化解針鋒相對的雙邊矛盾。

　　於美國而言，很可能至今仍沒聽懂習近平主張的新型大國關係，至少美國主流媒體幾乎沒有認真報道習在這方面的主張。一些媒體評論認為奧巴馬沒法取得習近平更多的具體承諾，是因兩國政治制度不同，奧巴馬更善於與民主體制的領導交流。這類觀點的盲點是看不透具體承諾事小，國家方向事大。中國新領導人在試行新的國家行為模式，不是你做主去問，然後我被動地依問題回答。

　　中國和平發展三十餘年，取得傳統強國越來越關切的政經實力；擺在習近平面前的，是如何盡可能以和平方式、不亢不卑地維護中國的國際發展權利和空間。自古羅馬至殖民時期的歐洲，乃至二戰前後至今，西方國家一再重蹈大國的興衰進程：「發展、對抗、戰爭」的循環。「尋找與毀滅（敵人）」，不受控即潛在敵人的思維模式，是美國自二戰以來便沿用的國家安全哲學。莊園會前美國擺出「黑客門」，欲置中國於被動位置。中國回應之以大國「平衡共存」，衝擊了美國唯我獨尊的基本國策。可以說，彼此的基本矛盾在於兩套截然不同的世界觀。這種分歧沒法通過領導人的私交或談判而得到解決，綜合國力與經濟利益向來都是國際關係轉變的根本動力。起碼在可見的未來，美國仍難以理解或認同什麼新型大國關係的新思維。然而，角力而不破，似乎將是今後兩國的基本取態。